《失根的蘭花》作者介紹:陳之藩(1925年6月19日——2012年2月25日),字范生,河北省霸州市人,曾赴美、英留學獲博士學位,并在香港和美國的大學講學,也曾回國在清華大學、臺灣大學等校任教。
【原文】
顧先生一家約我去費城郊區的一個大學里看花。汽車走了一個鐘頭的樣子,到了校園;校園美得像首詩,也像幅畫。依山起伏,古樹成蔭,綠藤爬滿了一幢一幢的小樓,綠草爬滿了一片一片的坡地;除了鳥語,沒有聲音。像一個夢,一個安靜的夢。
花圃有兩片,里面的花,種子是從中國來的。一片是白色的牡丹,一片是白色的雪球;在如海的樹叢里,閃爍著如星光的丁香,這些花全是從中國來的呀!由于這些花,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北平公園里的花花朵朵,與這些簡直沒有兩樣;然而,我怎么也不能把童年時的情感再回憶起來。我不知為什么,總覺得這些花不該出現在這里,它們的背景應該是今雨軒,應該是諧趣園,應該是故宮的石階,或亭閣的柵欄。因為背景變了,花的顏色也褪了,人的情感也弱了,淚,不知為什么流下來。
十幾歲,就在外面漂流,淚從來也未這樣不知不覺地流過。在異鄉見過與童年完全相異的東西,也見過完全相同的花草;同也好,不同也好,我總未因異鄉事物而想過家。到渭水濱,那水,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我只感到新奇,并不感覺陌生;到咸陽城,那城,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只感覺到它古老,并不感覺傷感。我曾在秦嶺撿過與香山上同樣紅的楓葉,在蜀中我也曾看到與大廟中同樣的古松,我也并未因而想起過家。我曾驕傲地說過:“我,到處可以為家!
然而,自至美國,情感突然變了;在夜里的夢中,常常是家里的小屋在風雨中坍塌了,或是母親的頭發一根一根地白了;在白天的生活中,常常是不愛看與故鄉不同的東西,而又不敢看與故鄉相同的東西。我這時才恍然悟出,我所謂的到處可以為家,是因為蠶未離開那片桑葉;等到離開國土一步,即到處不可以為家了。
花搬到美國來,我們看著不順眼;人搬到美國來,也是同樣不安心;這時候才憶起,故鄉土地之芬芳與故鄉花草的艷麗。我曾記得,8歲時肩扛小鐮刀跟著叔叔下地去割金黃的麥穗,而今這童年的彩色版畫,成了我一生中不朽的繪畫。
在沁涼如水的夏夜中,有牛郎織女的故事,才顯得星光晶亮;在群山萬壑中,有竹籬茅舍,才顯得詩意盎然;在晨曦的原野中,有拙重的老牛,才顯得純樸可愛。祖國的山河,不僅是花木,還有可感可泣的故事,可吟可詠的詩歌,是兒童的喧嘩笑語與祖宗的靜肅墓廬,把它點綴得美麗了。
古人說:“人生如萍”--在水上漂流;那是因為古人未出國門,沒有感覺離國之苦,萍還有水可借;以我看:人生如絮,飄零在此萬紫千紅的春天。
宋末畫家鄭思肖畫蘭,連根帶葉均飄于空中。人問其故,他說:“國土淪亡,根著何處?”國,就是根,沒有國的人,是沒有根的草,不待風雨折磨,即自行枯萎了。
我十幾歲就無家可歸,并未覺其苦。以后,祖國已破,覺出個中滋味了。不是有人說:“頭可斷,血可流,身不可辱”嗎?我覺得,應該是“身可辱,家可破,國不可忘!
作者陳之藩選自《讀者》有刪改
【注】陳之藩,科學家,散文家。河北霸縣人。1924年生,國立北洋大學機電工程系畢業,獲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科學碩士、英國劍橋大學哲學博士。
鄭思肖(1238-1317),宋朝末年著名的詩人、畫家,福建省連江縣人。
【閱讀答案】
1.寫出與第段中“頭可斷,血可流,身不可辱”意思相同的一個成語士可殺不可辱。
2.第段中加點的“彩色版畫”是指(B)。
A.回憶中的童年生活
B.回憶中的8歲時跟叔叔割麥的情景
C.童年時繪制的8歲時跟叔叔割麥的情景的彩色版畫
D.成年后繪制的8歲時跟叔叔割麥的情景的彩色版畫
3.第段畫線句“在白天的生活中,常常是不愛看與故鄉不同的東西,而又不敢看與故鄉相同的東西”,這種說法矛盾嗎?說說你的理解。
不矛盾。作者雖身處異國,渴望見到故鄉的種種,所以“不愛看與故鄉不同的東西”,但真的見到又會勾起對祖國無限的思念,感情難以承受,所以又說“不敢看與故鄉相同的東西”,這樣的說法表達了漂泊在外的游子對深愛著的祖國刻骨銘心而又無法排遣的思念之情。
4.本文的語言極富表現力,聯系上下文,品味第段“人搬到美國來,也是同樣不安心”一句中“搬”字的表達效果。“搬”指物的移動,這里強調了作者雖身處海外卻難以釋懷的思鄉愛國之情。
5.從全文看,文章的開頭為什么要描繪美國校園的景色?
作者由眼前美國校園里來自中國的花聯想到自己漂泊海外的境遇,引出下文。
美國校園里的美景無法安慰作者的思鄉之情,從而突出他熾熱的愛國情懷。
給一個鼓勵的眼神的閱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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